document.write('  任晓雪始终没有消息,陆大洪无可奈何送走了旅行团,心想事已至此,急也没用,去看看杨夕吧。

  也就在这一天,余士雄带小袁来到温哥华。到机场接机的人叫高克,从前为余士雄做过事,后来犯事被余送出国,所以余士雄来这找人,他肝脑涂地。

  陆大洪来到温大,见杨夕拄着拐正在散步,就上前招呼,谁知杨夕象不认识他似的:“你谁呀?”

  “不认识我了?”

  “你撞了我就再没来过,不认识你有什么稀奇的?”

  大洪赶紧道歉:“实在对不起,一直要来,可这几天焦头烂额。这不刚把团对付走,就奔你这来了。”杨夕缓和了态度,陆大洪送她回学生公寓,俩人这才开始心平气和地开始正常谈话。

  “你留学学的是金融?现在在银行打工?”

  “是啊,不出意外,我硕士毕业就留那家银行了,要是出了意外,责任就在你。”

  “别吓我,我担不起这么大责任。”

  “你丢的人找着了吗?”

  “别提那倒霉事了。”

  “那说说我的倒霉事吧,你把我撞伤了,我父母想来看我。”

  “那应该,应该。”

  “他们来回机票和住宿是不是该你负责啊?”

  “你的意思我明白了,咱们商量商量,你伤得不重,要不就别惊动老人家了,你说个数,我直接把钱给他们寄去得了。”杨夕被他逗乐了,本来她就是玩笑戏耍,这人实在、还禁逗,她觉得自己喜欢和他逗闷子。可大洪特认真:“要搁国内,你这腿但凡有点后遗症,讹我半辈子都可能,当然,在这你也照样能讹我,不过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。”

  “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人?我想讹你。”

  “你要想讹我,不用等到今天,这不明摆着你知书达理、善解人意吗?”

  “没见过你这么黑着心夸人的,还有你那哥们司马波,你们怎么都这么肉麻呀?”

  杨夕被大洪逗得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,陆大洪开始张罗午饭,杨夕说不想吃餐馆的东西,让大洪做饭得了。大洪表示:“做饭没问题,可万一你吃上了瘾怎么办?”杨夕撇嘴不信,大洪撸胳膊挽袖子进了厨房,说让事实说话吧,不到半小时,就把三菜一汤摆上了桌。杨夕尝了两口,立刻心服口服:“冲你这手艺,你女朋友肯定对你死心塌地。征服女人的心,先要征服她的胃。”

  “那也得看那女的是什么胃,她要是一杂拌儿,我厨艺再好也白搭,说归齐,还是您杨夕小姐牙好胃好品位高。”拍完杨夕马屁又捎上自己两句,“当然,我这手艺轻易不露,一旦露了,基本谁吃谁上瘾。”

  “会做爱吃,难怪你胖。”

  陆大洪的确有点胖,可他会推卸责任:“我从前可是一瘦子,来加拿大才胖起来的,这地方太养人。”

  “那我怎么没胖啊?”

  “你来的时间不长吧?”

  “两年。”

  “那还没到时候呢,我都来五年了。”

  “五年了?那你老婆孩子都来了吧?”

  “我看着有那么老吗?”

  “有哇,你三十五、六了吧?”

  “谁说的!我才三十二。”

  “那也差不多。”

  “差多了,这几年还真就把老婆孩子差出来了。”

  “你没结婚?”

  “没呢,不过也快了。”

  “你女朋友在这?”

  “在北京,正往这办呢。哎,你男朋友学什么的?”

  “你说罗毅?他学法律。”

  “噢,难怪没三句话就要法庭上见。”

  “你下午有事吗?”

  “没事,干嘛?”

  “罗毅刚搬了新家,你送我去看看。”大洪答应了,谁让他对不起人家女孩在先呢?只好俯首甘为孺子牛,拉杨夕奔罗毅新家去。

  罗毅此刻正收拾一地的狼籍,累了,他把一只天文望远镜支到新家落地窗前,欣赏窗外的风景。一辆出租车出现在他的观察视线里,他看见一个中国女孩带着一只大皮箱下车,走进他对面的公寓,五分钟以后,她又出现在距离他只有几十米的对面窗口里。罗毅有些惊喜,得承认,他被新来的芳邻吸引,他对她产生了观察、进而结识的兴趣。此时他不知道陆大洪近来的遭遇,就算知道,他也无法得知视线里的芳邻就是大洪丢了的任晓雪。当杨夕和陆大洪按响他的门铃时,罗毅才恋恋不舍离开了自己的望远镜。杨夕一拐一拐进屋参观,罗毅随手拿起一件衣服,装做无意地挡在望远镜上。

  罗毅说下周末要在家开个party,他邀请陆大洪到时参加,说已经请了司马波。陆大洪本想推掉算了,但杨夕撺掇他:“你怎么还认生?都是中国人,见面就熟了。”罗毅还派他任务,说到时忙不过来,还得让大洪把杨夕接来,大洪只好答应。

  第二天,陆大洪接到公司电话,说老板急着找他。他赶回公司,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老板办公室里,他问老板找他?老板一指陌生男人:“不是我,是这位余先生找你。”

  对方正是余士雄,他在高克的指引下,查询到这边地接的旅游公司,打听任晓雪的下落,却被告知晓雪从一个叫陆大洪的导游手上跑了。他于是要会会这个陆大洪,这时他傲慢地上下打量大洪:“我来找任晓雪,你就是那个导游?”

  “啊,是我。”陆大洪本想握手,看对方没那意思,就缩了回去。

  老板介绍说余先生是任晓雪的亲属,专程从国内赶来,想了解一些情况。余士雄说他想知道任晓雪是怎么跑的。

  “怎么跑的我不知道,旅游团到温哥华第二天,我带团去赌船,自由活动后,我一点人头,就她没了,回酒店发现行李也不见了,估计是从赌船走的,还折回酒店拿了趟行李,看来她早就算计好要跑,我防不胜防。”

  “她跑了以后,你没见过她?”

  “我倒想见着她,这扎着一堆人催我找她,这不您也来了吗?”

  余士雄递给陆大洪一张名片:“如果你有她的消息,立刻打这个电话通知我,我有重谢。”等余士雄走了,陆大洪问老板余先生是任晓雪的什么亲属,老板也不知道:“没说,就说是亲属。”

  余士雄没从旅游公司找到线索,高克建议他从办移民的律师着手,调查他们的客户,因为晓雪要想留在当地,就得非法变合法,花钱办技术移民是唯一的选择。

  陆大洪回家告诉司马波有人找任晓雪,司马波来了兴趣:“千里迢迢从北京找来,估计关系不一般。那任晓雪不会是犯了事跑出来的吧?”陆大洪烦透了。

  连续几天,罗毅都在留意对面窗口里的芳邻任晓雪,他觉得她有种神秘的吸引力,吸引他去深究。他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,但他无法说清魂牵梦系的滋味,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没有体验,杨夕他说不清是他女友?还是他朋友?他觉得杨夕也在有意模糊他们关系的定义,也许她不想混同于他的其他女友?他说不清。这时他二十五岁,但对于女人,还没有一种动力促使他去深究。他对自己可能心仪的女人曾经有过模糊的构想,第一眼见到晓雪时,他觉得这种构想具体到一个人身上了,逐渐清晰。他开始运筹帷幄,制造结识晓雪的机会。

  这天,罗毅尾随任晓雪来到家居商场,见她选了一款沙发,就凑上去要买同一款式,售货员见两人填写的送货地址在同一社区,就提出用一趟车送货。罗毅没意见,这正是他的圈套,任晓雪也没表示反对,她没发现罗毅的阴谋。

  送货车尾随罗毅的跑车来到他们的公寓,罗毅趁工人搬运的当口,和晓雪搭话。他先用英文问她是不是中国人,见晓雪点头,他马上换了中文:“我也才搬来,既然住邻居,互相认识一下吧,我叫罗毅。”他伸出手,晓雪稍稍犹豫,蜻蜓点水地与他握了一下:“我叫任晓雪。”

  “你来这做什么?念书?”罗毅装出闲聊的样子,其实心下乱跳。

  “我移民。”

  “已经拿到绿卡了?那是熬公民呢?”

  “差不多。”

  两人的初次结识没几回合对话就落幕了,罗毅心想头开得堪称完美,不疾不徐,有礼有节,毫不孟浪,唯一的瑕疵是为套瓷即兴买下的沙发无处安放,他高干子弟的出身培养出高傲的个性,他不允许自己过于热情。

  杨夕自己拄着拐杖跑来跑去,大家都问她护花使者哪去了?杨夕嘴上说:“他整天跟着我,烦。”可心里却窝火,掐指一算,从上次陆大洪带她去参观,罗毅快一礼拜没露面了,他忙什么呢?

  初次相识没几天,罗毅经过码头,意外看见任晓雪坐在海边长椅上静静看书,他一边感谢天赐良机,一边下车,装作散步过去招呼,晓雪见是他,也是意外。罗毅制造话题:“你喜欢在这看书?真会挑地。”晓雪不置可否,罗毅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:“太巧了,我也喜欢这。”没等罗毅再说话,晓雪合上书站起来:“我该走了,再见。”罗毅立刻找出延长相处时间又冠冕堂皇的理由:“我开车带你一起回去。” “不用了,我不回家。”晓雪走得干脆,她排斥任何人的接近,那会让她产生不安全感。罗毅被晾得够戗,从来没有女孩子对他如此冷淡过,他以往的所向披靡今天折戟。

  杨夕那边忍不住了,给罗毅打电话,可家里和手机都没人接,她放下电话正没好气,陆大洪上门了,提着饭盒张罗:“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。”

  “不想吃。”

  “怎么了这是?谁得罪你了?”

  “就你!”

  大洪没出手就犯错,莫名其妙:“我怎么了?”。

  “你说怎么了?好几天不来,把我扔这不管。”

  “咱不是说好,你需要就打电话吗?我没接着你电话呀。来的时候我还想,罗毅要在,我放下饭盒就走,免得他怀疑我对你别有用心。”

  “他?算了吧,他没比你多来几趟。”

  “噢,敢情你是跟他置气呢,嫌他来看你不够勤?”

  “还勤呢,几天不见人影。”

  “要我说是你不对,大家都挺忙的,你腿又不方便,干脆住他家去多好。”

  “我为什么要住他家?”

  “他照顾你,你看着他,两全其美呀。”

  “我看着他干嘛?”

  “条件那么好的帅小伙,喜欢他的女孩乌泱乌泱的吧?回头让人抢跑了。”

  “谁怕谁跑还不一定呢!”

  “这么自信?可别拿劲拿过了。”

  “你什么意思?是不是想劝我住罗毅那,就省你事了?告诉你,没那么便宜,你且得尽义务呢。”

  “得,算我什么都没说。看你生这么大气,是打算不理他了?这周末的party也不打算去了?”

  “我说不去了吗?”

  这期间,高克帮余士雄找了不少办移民的华人律师打听,都说没有叫任晓雪的客户。最后找到了康兆明,康律师听了他们的来意,说不认识他们要找的人。高克照例瞩托:如果她来找您办移民,第一时间联系他们,必有重谢。

  到了周末,大洪问司马波去不去罗毅的party,司马波说有重要约会,不去。事缘他在国内的前妻张倩有个姐们出国到此,委托他接待。大洪劝他:“张倩都嫁别人了,你还负责替她接待亲友团?你活雷锋呀!”司马波打的是别的主意:“你看我象雷锋吗?我琢磨着是她是对我有愧,特意把姐们发给我。”还没见面,就打上人家主意了。

  司马波驱车奔机场,一路猜想前妻会给自己发来个什么类型的女子。他望眼欲穿,结果等来一个相貌俗气的中年女人,还是个孕妇!司马波郁闷坏了,孕妇不知他心怀鬼胎,依旧热情攀谈,说来此就为了孩子一落地就成加拿大人,将来拿加拿大护照,还说来的时候提心吊胆,穿了好多衣服遮肚子,生怕海关发现给拦回去,结果就让她给混进来了。司马波发泄私愤地打击人家:“你那都是美好想象,我在这呆好多年了,越呆越没劲,傻大的地方,走哪都见不着人,总算找个人多的地方,也不耽误心里空得慌,到底跟人家原装加拿大人不是一个意思。象你这种情况,没办移民,跑医院又远又麻烦,周围没熟人说话,一个月你就憋出产前忧郁症来。我觉得你老公挺不象话的,压根没摸清情况,就把你发配到这来了。”把孕妇说得心灰意冷、忧心忡忡。司马波想想,觉得还是去凑罗毅家的热闹,于是把孕妇送到她朋友家,就奔罗毅这来了。

  大洪见他来,诧异地问:“你不是接人去了吗?没接着?”

  “接着了,俩。”

  “来俩女的?”

  “一个,另一个是肚里带着来的。”

  “孕妇啊!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。”大洪坏笑。

  一会又来了一男一女,男的是罗毅的同学,女的罗毅也不认识,二十七八岁,长得挺漂亮,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,眼神里透着居高临下,缺欠就是有些故作姿态。罗毅给他们介绍房间里已经来到的客人:“陆大洪,搞旅游的,司马波,经营房地产的,杨夕,温哥华大学留学生,学金融的。”陆大洪和司马波被罗毅拉大旗扯虎皮式的引见方式唬得一愣,还得装模作样、伪装精英地和对方点头握手。罗毅同学介绍身边的女人:“这位是马芬,上海来的访问学者。”罗毅本能地埋怨同学、讨好来客:“这就是你不对了,怎么不先介绍女士呢?”他向马芬伸出手:“你好,我是罗毅。”马芬仪态万方,柔声细语,目标针对罗毅而去,因为她已经事先得知谁是主人:“很高兴认识你,我喜欢凑热闹,听说这里有party,就跟着来了,你不会介意吧?”罗毅的恭维话张嘴就来:“这么漂亮的女士光临寒舍,是我的荣幸。”马芬又笑靥如花地跟大洪和司马波握手,到了杨夕那,却只是点头,她不习惯对女人浪费感情。杨夕敏锐地感觉到了马芬的姿态,回应了一个极有限的笑容。

  罗毅失陪一下时,马芬把目标暂移司马波:“司马先生经营房地产多长时间了?”司马波装相:“刚刚起步。”马芬表示她对这一行很有兴趣,有时间的话,要向他请教。司马波只好答对:“谈不上请教,互相交流。”

  杨夕在旁边看笑话,忍俊不禁对大洪说:“这女的真能拿劲。” 大洪坏笑:“挺好的,多有礼貌呀。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,比起马芬的假模假式,他无疑是喜欢杨夕的大鸣大放,哪怕是挤兑他,他觉得她真,真得可爱。

  罗毅再出现时,马芬的火力又重新集中到他身上,司马波赶忙撤退回大洪和杨夕身边,杨夕拿腔拿调:“司马先生,我也想请教一下房地产方面的问题。”司马波气得咬牙:“这他妈罗毅,就顾自个有面,硬逼我们打肿脸充胖子。”大洪挤兑他:“我看你装得挺象的。”。

  马芬想和罗毅单独待着,就提出参观房子,罗毅绅士般地引领着她,招女人以及女孩喜欢是他的天赋。杨夕看得直撇嘴,大洪全看在眼里:小丫头喜欢罗毅,还装清高,以后有得吃苦。

  司马波闲极无聊,转悠到落地窗前,摆弄起罗毅的宝贝望远镜,四处撒眸:“罗毅还有这爱好。”陆大洪也凑过去:“这玩意不错,要是我,就看对面房子,窥窥别人隐私。”司马波依言把望远镜转向对面公寓,寻找观察点,他转来转去地扫视,忽然愣住了,拉陆大洪过去:“大洪,你过来,看对面是谁。”

  陆大洪把眼睛凑到镜头上,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丢了的任晓雪!

  “是她吗?我没看错吧?”司马波还在怀疑,见大洪已经往门外走了,赶紧跟上去。杨夕还没明白过来,两人已没影了。

  大洪和司马波来到任晓雪家门外,按响门铃,听到里面传来戒备的询问:“谁呀?”陆大洪用英文回答说是房东,晓雪打开门,立刻认出他俩,变了脸色,三个人僵了半天不说话,司马波绷不住了:“别在门口站着,能进去说吗?”

  晓雪转身进屋,往沙发上一坐,什么也不说。陆大洪气堵着嘴,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,倒是司马波职业习惯地打量房子问:“这房子一个月得一千五吧?”被大洪狠狠瞪了一眼,立刻闭嘴。陆大洪在晓雪对面坐下:“跑得够利索的,说说这事怎么办吧?”晓雪一声不响,大洪就往下数落,“你痛快了,给别人惹了多少麻烦?你这一跑,我差点丢了工作,公司和国内合作单位关系也黄了,还有那个导游乔娜,回去指不定怎么倒霉呢,你给我、给我们公司造成了多大经济损失,知道吗?” 晓雪从沙发里站起来,进了卧室。大洪火往上顶:“你这算什么态度?你要这样,今天咱就没完没了。”话还没完,晓雪又出来了,手里多了两摞整整齐齐的美金,往大洪面前一放:“这些够了吗?”

  陆大洪和司马波都被这些钱给震着了,大洪憋了半天才说一句:“不是钱的事!”

  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

  “我送你回国,你有意见吗?”

  司马波怜香惜玉,怕大洪的语气伤着人家女孩:“你别吓唬她,心平气和解决问题,多好?”

  “她不是问我想怎么办吗,我就想这么办!”

  晓雪声音不大,口气却很硬:“不行,我绝对不能回国。”。

  “你爱在哪待着是你的事,可别给我找麻烦呀,好模好样的,不能走正道出国?非要钻这小胡同,自己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,你觉着有劲吗?”

  晓雪的眼圈红了。

  罗毅陪马芬参观完房子,见杨夕一人趴在自己的望远镜上正瞄呢,不见了陆大洪和司马波,就问那俩人呢?杨夕说他俩在望远镜上望了会就出去了,罗毅凑到望远镜上,看到了大洪和司马波最早看见、随即又被杨夕看了半天、现在才轮到自己的景象——任晓雪家的客厅,他看见大洪和司马波正在那里和晓雪说着什么,他觉得奇怪,他们怎么会认识晓雪呢?罗毅决定上门一探究竟。杨夕莫名其妙,搞不懂这仨人怎么都神神叨叨地跑对面去干嘛?当然她更感兴趣的是:对面那女孩是谁?

  晓雪家的门虚掩着,罗毅一进去就看见大洪拉长脸,晓雪红着眼圈,他纳闷地问司马波:“你俩怎么跑这来了?认识她?”

  司马波反问他:“你认识她?”

  “我们是邻居,怎么回事,你们欺负她了?”他口气象是晓雪的保护人。

  大洪对罗毅说:“你跟着瞎起什么哄?你了解你邻居多少?知道她什么来历吗?告诉你,她是从我旅行团里逃跑的,这些天我正愁没地找她呢。”

  罗毅十分意外,问晓雪:“你不是说已经拿到绿卡了吗?”晓雪不看他,也

  不说话。罗毅明白了:晓雪对他撒了谎,但是他还是想护着她,她几乎哭出来了,那样子让他心里不忍:“她要真这样,一定有苦衷,能不能别难为她?”

  “我不难为她就得难为自己,我总得对公司有个交代吧。”大洪想起余士雄来,“对了,你家亲戚可来找过你,你可真够绝的,连家里人都瞒着。”

  晓雪觫然一惊:“什么亲戚找我?”

  “一男的,姓余,他挺着急的,要不你跟我去公司,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,这样我也算交差了。”

  晓雪的脸色立刻苍白,声音也不对了:“那人不是我亲戚,求你千万别把我交给他。”

  大洪觉得她不对劲: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?”

  这时晓雪的眼泪已经噼里啪啦往下掉:“反正我不回去,你们要非送我回去,我就是死路一条。”她的样子让罗毅心如刀割,虽然只见过两面。但是司马波抢在他前面安慰上了晓雪:“别哭,别哭,好好说,真有难处,我们一定帮你!”

  大洪不理解:“什么事呀?你至于这么害怕吗?”晓雪哭得更厉害了,一个劲地抹眼泪,却不说话。司马波慌了神:“好了,好了,我们什么也不问了,还不成吗?”大洪只好把口气软下来:“我没说这就把你逮走,你先别哭,行吗?”罗毅沉默地把桌上的纸巾递给晓雪,他不了解来龙去脉,不方便铁肩担道义,这是他能做到的声援,晓雪擦干眼泪,还是一言不发。三个男的面面相觑,不能再说什么难听话了。

  这时罗毅手机响,他接完电话对大洪说:“今天就这样吧,你们别耗在这了,杨夕让咱们回去。”司马波也劝大洪先走,大洪不甘心:“说了半天什么问题也没解决,我干嘛来了?那姓余的可能还会找我,我怎么跟他说?”晓雪用一种哀求的态度求他:“求你千万别告诉他你找到我了,行吗?”对于一个深怀隐情和苦衷的柔弱女子,大洪还能有什么辙:“我可以不告,但这事不能算完,回头我再来找你,咱得把理掰扯清楚。”司马波连拉带拽把大洪拉出门:“行了,行了,回头再说回头的事,咱走吧。”临了又回头安慰晓雪,“你别怕,他这人说话算数,说不告肯定就不会告,你先休息,啊。”

  出了晓雪家门,大洪大骂司马波:“你是我哥们吗?见了女的就卖友求荣。”

  “不是,我就看不得小姑娘掉眼泪,她哭成那样,精神都快崩溃了,横是遇上什么难事了,咱就算不怜香惜玉,也不能落井下石吧?甭说我,你陆大洪是那种人吗?”

  “你少拿话填我!”

  三人回到罗毅家,杨夕劈头盖脸地质问他们:“你们唱的这是哪出呀?仨人都跑人家去了,那女孩谁啊?”大洪说她就是从旅行团逃跑的那女孩,杨夕特诧异:“罗毅那你怎么认识她的?”罗毅说是邻居,杨夕忍不住泛酸:“真够巧的,别不是你帮着她跑的吧?”罗毅没好气地说:“你瞎猜什么?”杨夕反驳:“什么叫瞎猜呀?我这是自然联想。”

  大洪见这俩小冤家置上气了,想给他俩腾空间,一拉司马波说咱走吧,没想到杨夕拦住他:“陆大洪,你不送我回学校去了?”大洪斜眼瞟罗毅:“不有人送你吗?”罗毅表态他送杨夕,大洪和司马波赶紧走了。他俩一走,杨夕就旁敲侧击挤兑罗毅:“我说你最近怎么老不来到学校呢,原来是家有芳邻,那女孩叫什么?”

  “任晓雪。”

  “我在望远镜里看见她哭了,怎么了?”

  “她怕陆大洪告发她,送她回国。”

  “那干嘛非要用这种办法留下呀?”



  “不知道。”

  “都是中国人,又住邻居,你平时少不了帮她吧?”

  “偶尔。”

  “她要真有困难,你帮她也是应该的。”杨夕观察罗毅,他面无表情,她猜不出他的想法,碍着面子,她也不肯问,但是这一回,她觉出他有些正经,正经得有些异样。

  司马波也在和大洪议论:“你说任晓雪拿出来那钱有两万吧?那她得带了多少钱来呀?年纪轻轻,那么有钱,又说回国是死路一条,她到底什么来路?”

  “贪污公款私逃的?”

  “不象,一般干这事,要么为了一家人,要么为了爱情,她一个人,不值当。哎,你说会不会是傍大款的二奶,卷了钱跑出来的?”司马波乱分析一通。

  “反正我看这女的不简单。”

  “她也不怕露富,招咱们图财害命。”

  “就你?一见她就那副耸样,小心别让她把你图财害命了。”

  “夸张了啊,我不就比你态度好点吗?红脸白脸都得有人唱不是?那罗毅唱的算什么呀?程咬金?半道杀出,莫名其妙。”

  “一点都不莫名其妙,他喜欢任晓雪,你看不出来?”

  “那杨夕呢?”司马波替杨夕着急。

  “俩都喜欢呗,这有什么奇怪的?”

  “真他妈是旱的旱死,涝的涝死!”这回司马波是替自己着急。

  这天深夜,任晓雪梦见自己被突然出现的余士雄一把抓住,无法脱身,她惊醒过来,出了一身冷汗,正心有余悸地坐在床上发愣,忽然,门铃响起,晓雪浑身一抖,难道梦魇这么快就应验了?'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