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ocument.write(' (双桐市 )
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座城市,将现代感十足的大都会装点成如同童话般纯净美丽的梦幻世界。
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能阻挡人们生活的脚步。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。
著名的双桐大道更是人头攒动,热闹非凡。这个号称“购物者天堂”的著名商业街,汇聚了世界顶级的高级品牌名店,每天都会接待大量的游客。
突然间,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地传来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只见一辆黑色哈雷机车从街角风驰电掣般地拐出,技术精湛地躲过一个又一个行人,然后猛地一个转弯,准确地停在路边的停车线上。
机车骑士摘下头盔——
众人眼前一亮,仿佛是明亮的阳光瞬间照耀下来的感觉。头盔下出现的是一张年轻而耀眼的东方面孔。俊美的五官,一双黑眼睛璀璨如星,黑色的紧身风衣勾勒出修长而完美的肌肉线条,浑身散发出凛然的傲气。
好一个俊酷的东方男孩!
有人忍不住低低赞叹。
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。男孩利索地下车,黑色的眼眸扫过人群,仿佛在寻找着什么。
——信号又断了,她不在这里。
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,蓝洛的眉深深一蹙。
从千夏被沙穆带走到现在,已经24小时了。
而他也整整寻找了她24小时。
当初为了预防万一,他在千夏身上装了高感应度的追踪器。可是,每次都是他刚赶到,信号就消失了,然后信号会再次出现在另一个城市。
"我们不能再这样盲目追下去了,洛。或许沙穆早就发现了我们装在千夏身上的追踪器,所以才故意引我们到处兜圈子。我们得想别的办法。“从街道另一端赶过来的林优开口。
从离开绿壶城到现在,他们在24小时内已经行经了五、六个城市,现在信号的所在位置又将他们带回了双桐市,除了对方想戏弄他们之外,他真的想不出其它的解释。
“不,优,不可能这么简单,沙穆一定还有别的用意。”蓝洛摇头。
切身的经历让他非常明白。以猎人自居,自视甚高的沙穆虽然喜欢玩弄自己的猎物,却从不屑于使用低级的手段。
所以,绑走千夏,不停地更换地点,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疲于奔命这么单纯的理由。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。可是,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?
正想着,林优身上的联络器突然响了起来。
按下接听键,林优脸色微微一变。
“总部收到要求联络你的讯息。”
把通讯器转给蓝洛,他顿了顿,才继续说,“是沙穆!”
“你的伤口,已经完全好了吧。”
优雅低沉的声音从联络器的另一端传来,语气温柔得象是好友间的问候,每一字却都充满了恶意。
“还好。”
蓝洛淡淡回答。说也奇怪,再次面对这个曾经让他恐惧的人,他的心里竟然完全没有了害怕的情绪。
“千夏还好吗?”
“她现在还完好无缺,不过,我可不能保证她一直是这样。”沙穆轻笑。
蓝洛心中一颤。
“不许动她!”
“啧啧,别这么激动。如果你真的想她安全地回到你身边,就快点找到我吧。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暗示。三天的时间,”通讯器那端的声音低柔而冰冷。
“三天之内看不到你,你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,你的这个小女朋友,特别得连我都有点心动呢,呵呵。”
信号到此中断。
这个该死的混蛋!
拳头紧紧握起,指甲嵌入肌肉,尖锐的疼痛让大脑一下子冷静下来。
冷静,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。硬生生压下心头的火焰,蓝洛大脑飞速运转着,思索着沙穆可能藏身的地方。
究竟会在哪里呢?
沙穆的双桐市总部毫无动静。
火焰严密监视着他在世界各地的所有据点,甚至是与他曾经有过合作的各黑帮,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。他和千夏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看来,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他所说的暗示。但是,暗示是什么?这5,6个城市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?
“对不起,请问一下,你知道菲尼克斯商店往什么地方走吗?” 蓝洛的思绪被一声呼唤给打断。
他抬眼,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男子,正微笑着看着自己。
这个人……
蓝洛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。
眼前的人一头如银色月光般的长发,眼睛中清澈得看不见一丝尘世的杂质。世界好象在这一刻定格,没有喧哗,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,只有雪花轻轻地在他身边舞动,极美、极雅。就象除非亲眼所见,没有人会相信世间竟然有这种光辉般的男子,就象是月光下的天使般摄人心魄。
生平第一次,他对一个人产生震撼的感觉。
“先生,你知道菲尼克斯怎么走吗?”见他楞楞地望着自己,天使般的男子再次开口,声音如同天籁般悦耳。
“往前直走就是。”他仿佛受了蛊惑般回答。
“谢谢。”天使般的男子对他淡淡一笑,“如果不快点去,就见不到最重要的人了,所以,要抓紧时间啊。”
这句话像是徒然间触及了什么开关,一个念头瞬间涌入蓝洛的脑海。
他明白了!
“优,我们走!”
一把拉起林优,他快步朝机车走去。
“洛,你怎么了?”
优吃惊地被他拖着走。
“回总部调人手!我知道沙穆在哪里了!”
“真的吗?”
“你发现没有,这一路我们追寻信号经过的城市,看似杂乱无头绪,实际上却有一个共同点。”蓝洛一边走一边回忆。
“什么共同点?”
“菲尼克斯。信号消失的地点附近,都有一家叫菲尼克斯的商店。而它们专门出售南太平洋地区的民族手工艺品。”
“明白了,难怪我们在这里总找不到他的踪迹,原来他人在南太平洋。”林优恍然大悟。“可是整个太平洋地区约有岛屿一万个,总面积440多万平方千米,我们怎么可能在三天时间内找出他藏身的具体位置呢?”
“菲尼克斯在古语中是凤凰的意思,神话中,凤凰是浴火重生的神鸟。那么,我们要找的地方也一定与火有关。”蓝洛从车上拿出电子地图。
“我记得南太平洋的中部有很多的火山岛。”
他在地图上点着。
很快,地图上赫然出现了“菲尼克斯群岛”几个大字。
找到了!
“太好了,不愧是洛。”林优兴奋地猛拍蓝洛的肩膀。
“不,要不是刚才向我问路的人提醒了我,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。”
蓝洛收起电子地图,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觉得那个男子的最后一句话,是针对他说的。
“问路?你是说刚才吗?可我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,没见有谁和你说过话啊。”林优奇怪地看着他。
怎么可能?
蓝洛手一顿,不自觉地回头望向刚才待过的地方。
只见人潮涌动,哪里还有半分影子可寻?
难道是幻觉吗?
他微微蹙眉,然后松开。
那些事情都不重要。现在,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千夏的身边。
沙穆,你等着吧!这一次,我一定要和你做一个了断!
引擎轰鸣,黑色哈雷如闪电般呼啸而去。
高高的,在不远处某座大厦的顶端,天使般的男子静静凝望着地面上飞驰而去的哈雷,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(南太平洋 火山岛)
走出别墅,不远处就是森林。
一进森林,光线立刻暗了下来。
各种各样的植物拥挤在一起竞相生长。空中,高大的树木遮天敝日,从叶隙中透出点点斑驳的阳光。树荫下,无数附生植物,寄生植物倒挂摇曳,千姿百态。地面上,根须如网,葛藤如织,厚厚的枯枝落叶铺满林间空地。
只走了一会儿,负责带路的男人就停下脚步。
“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。接下来就得靠你们自己了。”
看着眼前如贵公子般优雅的少年与柔弱清灵的少女,男人在心里直摇头,第一次怀疑自己崇敬的首领是不是脑袋坏掉了。看这两个人的样子,不要说三天了,恐怕就连一个小时都难撑下去。
看来这次的狩猎会是最简单也最无趣的一次。
“祝二位好运。”丢下这句话,他转过身,很快消失在茂盛的灌木丛中。
目送男人离开之后,千夏深呼吸,拔出长刃薄刀。
“夜,我们也走吧!”
“等一下。”楚文夜拉住她。
“怎么了?”千夏不解地看着他,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走回他身边,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不要怕,夜,我一定会保护你的。”她郑重地说。
她的举动和言语让楚文夜忍不住轻笑。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象需要保护的人吗?
“小夏,你误会了,我没有害怕。”他望着她,笑容如海岛的阳光般灿烂。除了对她傻气的举动的忍俊不禁,还有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情绪在心里蔓延。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这片森林没有现成的路,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走通向码头吗?”
“这个……”千夏一楞,然后缓缓摇头。虽然手中有地图,但是在这四周全是树的森林里,她根本就分不出东西南北嘛。
“这就对了,没有目的地在森林里乱走只会浪费时间。而且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追捕者,而他们绝对比我们熟悉这个小岛。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下,如果不想好周全的计划,做好充足的准备,我们根本无法到达码头。”
“对哦,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, 还是你聪明。”千夏猛拍脑袋。
“那么,首先我们要确定线路。然后再想好作战计划对付追兵是不是?”
楚文夜赞许地点点头。
“没错!”
抽出背包里的地图,他以手为笔在地图上指点着。
“你看,现在我们在这个位置,而码头在森林南边的悬崖下,穿过森林最快的捷径应该是这样走。”
“明白了。但是,我们要怎么确定具体的方向呢?”千夏看着地图发愁。
“这个容易。森林里到处都有我们的向导。问它们就清楚了。”楚文夜抬起头,目光仔细地扫过四周葱翠的植物,视线在某处定格。
“有了。小夏,你过来看。”
他将千夏拉到一株开着黄色花朵的植物前。
“这种花叫哈斯盟斯,它和向日葵有着一样的指向性。特别的是,这种花只在赤道以南的地方生长,而太阳又是从它的北方向它照射的,所以它的花朵总是指向北方。它也被称为
指北花。“
指北花?真是奇妙的植物。
千夏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它的花瓣,高兴地说:
“既然这些花朵对着北方盛开,那么它们的背后就是南方了。那我们应该走这边才对。”
确定了正确的方向,千夏挥着长刀,一把劈开挡在眼前的藤蔓和气根。
“夜,你跟在我后面,当心不要被藤蔓绊到脚哦。”
她边开路边回头叮嘱着。
望着前面抡着长刀与藤蔓做“斗争”的女孩,楚文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。
又来了。
难道在她心里,他只能是柔弱而需要保护的那一个吗?
想也不想地,他按住她的肩膀。
“小夏。”
千夏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,紧张地回过头去,“怎么了?”
“让我来。”
说着就要抽出她手中的长刃薄刀。
“那怎么行?”千夏惊讶道。她怎么能让夜干这种粗活。
“怎么不行?这本来就应该是男生做的事情。”他望着她,语气温柔,黑色的眼眸中却闪着某种坚定的光芒,让原本优雅无害的他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。
“那好吧。我们轮班。”千夏将长刀递给楚文夜。“一人一个小时,到时间就要交换哦。”
这个丫头,还是一点都不肯让步。
楚文夜接过长刀。
“走吧小夏,趁着天还没有黑,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。”
火红的夕阳终于缓缓地坠入海的另一端。
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了,夜神黑色的羽翼笼罩了整座小岛。
森林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,此起彼伏的虫吟和着远处的海浪声传来,象是一首夜的奏鸣曲。
森林深处,一棵年代久远的巨木横在地上,在它前面的空地上,篝火熊熊燃烧着,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。
“夜,好了没有?”
将砍来的巨型海芋叶子铺在巨木前,千夏挨着巨木坐下来,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简易烧烤架上烤得金黄的野鸡。
“再等一等,马上就好了。”楚文夜将烤鸡从架子上取下来,再把采集来的叶子揉碎,将汁液仔细地涂抹在野鸡上。
撕下一只鸡腿,用海芋叶子包好,确定它已经不再烫手,他才将它递给千夏。
“小夏,给!”
“谢谢!”
千夏开心地接过,咬下一大口。
哇,好好吃啊!
烤得刚刚好的鸡肉,还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芬芳,吃在嘴里清香满嘴,并有一种清凉的感觉。
如风卷残云般地吃完手中的鸡腿,千夏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。
“烤鸡好吃吗?”望着她狼吞虎咽地样子,楚文夜不由微笑。
“好吃,好吃!夜,你做的烤鸡真是太好吃了。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。”她猛点头,眼馋地盯着剩下的烤鸡。
楚文夜会心地一笑,扯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她。
“好吃就多吃一点。”
吃完美味的烤鸡,千夏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。
“太好吃了,夜,你做的烤鸡为什么会有这么特别的香味呢?”
“因为我在烤鸡上抹了水香菜的汁液。水香菜的植株与薄荷相似,揉碎后会散发清香,可以用来做调味料。这里条件差,只能凑合了——怎么了?为什么这么看着我?”楚文夜边收拾着鸡骨头边解释着,在看到千夏的表情时不由一楞。
“夜,你真是——太厉害了!”千夏双手撑着下巴,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。
“你怎么好象什么都懂呢?”
这一整天在森林里,无论是砍藤开路还是架设陷阱,夜都做得非常出色,令她大跌眼镜。而且,对森林的许多植物他都非常熟悉,往往是看一眼就能讲出这些植物的名称功用,好象森林就是他家的花园似的。
真的太厉害了。
“我只是刚好读过一些关于热带森林的书而已,没你说的那么神啦。”楚文夜给篝火添了一些干柴,走过来挨着她坐下。
“你知道吗,我曾经深深为凡尔纳的小说着迷,梦想着有一天也能象他笔下的主人公一样成为探险家,在丛林,在无人岛上冒险,过着刺激精彩的生活。所以那段时间,我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关于探险知识的书。”
“真的吗?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样的梦想呢。和你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嘛。那,后来呢?”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,千夏听得入迷。
“梦想与现实,总是有着落差的。”他淡淡一笑,笑容里隐藏着一丝苦涩。
“我的父母自然不同意。我自己也很清楚,作为神话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做这些危险而不切实际的事情?”他轻轻一叹,“所以,那也只是我心里一个遥远的梦而已。”
感觉到他话语里的落寞,千夏急忙插话。
“现在这样的夜我也很喜欢啊。”
她抬头望着他,小小声道。“其实,我很高兴你的这个梦想没有实现。”
“哦?为什么?”他挑眉。
“你想想,如果你要当探险家,就不可能在星海读书了。这样我们又怎么会认识,成为朋友呢?如果没有认识你,我会很寂寞很寂寞的。”
最后一句话,她说得很轻很轻,眼睛有忧伤一闪而过。
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他的眼里,让他的心微微一痛。
“傻丫头,”他不由地轻轻握住她的双手,“如果没有认识你,我也会很寂寞的。”
“恩,所以呀,每件事情,都是有好和坏两面的对不对?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。你想想,用一个遥远的梦想换我这样一个又可爱又讲义气又有好身手的朋友,很值得呀!”忧伤来得快也去得快。她又重新绽开灿烂的笑脸。
“你呀,还真是……厚脸皮。”楚文夜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。
“这不叫厚脸皮,这叫自信!”她一副大言不惭的表情。
“难道你觉得不值得吗?难道你不喜欢我吗?”
“值得,”楚文夜看着她被火光映照的脸庞,唇边的微笑如夜晚的花香。
“我非常喜欢小夏。”
他专注的神情让她的心没原由的一跳。
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睛,她急忙转移话题。
“夜,这个,再告诉我多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好不好?”
“你想知道什么呢?”
“恩,比如说——你身上的诅咒。”她小心翼翼地开口,期待地望着他。
“可以吗?”
温柔的夜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诅咒呢?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?她真的好想知道啊。
“啊,当然了,如果你不想说,就当我没问好了。”想了想,她又急忙补充。
楚文夜淡淡一笑。
“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。这个诅咒,是因为我的爷爷。”
“你的爷爷?”千夏眨巴着大眼睛。
“啊,我明白了。夜的爷爷一定也是位非常温柔非常优雅的‘王子’吧。是不是他的爱慕者因为得不到他的心,所以对他下了诅咒?结果诅咒应验在你身上?”
“不是。”楚文夜摇头。
“不是?难道……”千夏一脸惊讶,“难道是你的爷爷抛弃了人家?所以人家下诅咒报复?”
“也不是。”楚文夜好笑地摸摸千夏的长发。“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原因。”
绝对想不的到的原因?会是什么呢?皱眉想了一会,千夏决定放弃。
“夜,你就别吊我的胃口了,快说嘛。”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楚文夜。
深邃的眼睛里浮现笑意,楚文夜开口。
“因为一个恶作剧。”
“恶作剧?”
“在我爷爷很小的时候。有一次,太爷爷带他参加一个宴会。你知道的,对一个小孩子来说,参加宴会是件很枯燥的事情。而我的爷爷,”想到顽童一般的爷爷,楚文夜无可奈何地轻笑,“听老管家说,我爷爷小时候就是一个出了名的调皮鬼。你可以想象,他绝对不会安分地坐到宴会结束。”
“那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?”千夏听得津津有味。
“当主人当众介绍重要嘉宾的时候,他掀了女嘉宾的裙子。”
“什么?掀裙子?”千夏失声笑出来。 “那位可怜的女嘉宾岂不是丢脸丢大了吗?”
楚文夜点头。
“那个被作弄的女嘉宾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人,她被气得当场拂袖而去。临走前留下一句话,冒犯东方魔女的人,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。”
“东方魔女?”
“对。她叫东方晴,是古老的东方巫术家族的继承者。那个宴会是她作为继承者出席的第一个宴会。”
“第一次出席宴会就遭遇这样的事情,是挺悲惨的。难怪她会报复了。”千夏同情而了解地点头。
“可是,那个东方魔女要报复也应该报复在你爷爷身上啊,为什么会牵扯到无辜的你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也许她认为这样的惩罚更能让人记住吧。”楚文夜只是淡淡一笑。东方魔女行事诡异,没有人猜得到她的心思。
虽然后来爷爷派人寻找过她多次,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影。一直到去世,爷爷都很懊悔。
正想着,一只小手突然伸了过来,郑重地握住他的。
“夜,不管这个诅咒是什么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,别担心。”她定定地望着他说。
看着千夏与他紧紧交握的手,一种温暖自楚文夜心中流过。
这个单纯而美好的女孩啊……也许她不知道,她常会在无意中给他太多的感动。也许她只是单纯地说出她想说的,做她想做的,但对他来说,这些微小的细节,总能让他觉得温暖。在诅咒的影响下,他几乎都忘了,原来他也是渴望有人陪伴的,渴望有人能握住他的手,告诉他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。
执子之手,与子携老……
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句话。
真的可以握住她的手一辈子吗?他望着她被火光映照得光亮的脸庞,话到嘴边,最终却变成了——
“谢谢”。
“不客气啦。”回应他的是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。“我们是好朋友,不是吗?”
夜色渐浓。
海岛上,白天与黑夜有着温差。凉凉的露水渗透进千夏的肌肤,当风吹过,她不由颤了一颤,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。
“怎么了,冷吗?”楚文夜眉头一皱。
“不冷,没事的,我很强壮的——啊!”
还没说完,她腰间一紧,某种温和却又强大的力量,瞬间将她仔细的固定住,温暖的感觉瞬间包围了她。
千夏惊讶地睁大眼睛——
夜居然将自己……
轰!热气从脚底一直窜上头顶。
“不用啦,我不冷,真的不……”她在他怀抱中挣扎,脸烫得可以烤熟苹果。
“别逞强,明天还要应付那些追捕我们的人呢。这个时候可不能着凉生病。”淡淡一句话便将她吃得死死的。
乖乖地躺在楚文夜怀里,千夏看着跳跃的火光,感觉身体在他的怀中,因为他体温的熨烫,以及火焰的亲吻,逐渐从冰冷变得温暖。呼吸间尽是清凛而好闻的香味,是夜身上的味道吗?
四周一片静谧,只有火焰在木柴中燃烧着,偶尔传来几声爆裂声。
身体已经从最初的紧张僵硬变成完全放松。
夜的怀抱好温暖,也好舒服啊。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个怀抱里,她觉得好安心,就象是被呵护和珍爱的公主,好象永远都不会有烦恼和忧伤似的。
“夜,唱首歌给我听吧。我好喜欢听你唱歌。”跃动的火光中,他的脸就象最美的大理石雕像,美得让她着迷。
“好。想听什么歌?”
“都喜欢,只要是你唱的,”
“你呀,小马屁精。”楚文夜轻笑。
片刻之后,歌声在她头顶响了起来。
“在那星光闪烁的夜晚里
我坐在星空下微笑
好象一个幸福的结局即将来临
因为你就在我身边,带着灿烂的笑容
你看那天上闪闪的星星
象天使的眼睛一样美丽
人们说
那是恋人们的眼睛……“
好美的歌声啊,清亮如森林中的泉水般,缓缓流过心间。
千夏陶醉地闭上眼睛。
“……
我们的将来会是永恒
你能感觉到我的心吗
你是否能感觉它在幸福的跳动
我的爱是如此真实的存在着,闪耀着,
象那天上的星星一般,从不曾远离你。
所以,若有一天我已不在你的身边
请你抬头仰望
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
就是我凝望你的眼睛……“
夜越来越深。
千夏倚在楚文夜的胸前,已经沉沉地进入梦香。她的长发散开,瀑布般披泻在他身上。
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缎子般的发。楚文夜望着森林之上的星空,双手却紧抱着她,像是抱着今生最后的珍宝。
繁星如钻,花香袭人,心爱的人在怀中休憩。这是多么美的一个夜晚。但是,他心里很清楚,隐藏在这宁静之下的,是即将到来的残酷杀戮。
情况很糟糕。对手是训练有素,以杀人为乐的黑帮,他们能胜利逃出的可能性小到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计算。
在这场残酷的追猎中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她的安全,虽然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小。
凝视千夏沉静的睡容,楚文夜缓缓地低下头去,在她唇边印下一个柔如微风的吻。
“晚安。我的小夏。你会平安脱险的,一定会的。”
他喃喃的说道,每一句每一字都飘散在风中,象是最坚定的誓言。
当第一缕晨光在森林的枝叶间闪耀的时候,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也落入了瓶底。
——时间到了。
睡梦中的千夏突然睁开眼睛,抱着楚文夜敏捷地翻到一旁。几乎在他们避开的同时,几支羽箭飕飕地飞来,钉在刚才他们待过的地方。
好险,差一点就成箭靶了!没有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。
拉着楚文夜躲到巨木后方,千夏展开手中的折叠弓,深吸一口气。
“夜,准备好了吗?”她望着他。
回应她的是一个毫不畏惧的微笑。
“准备好了。”
“那么走吧,伙伴!”
两只手重重交握,与无声中鼓励着彼此。在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惊险时刻,语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只有生死与共和并肩的信赖。
望着逐渐逼近的敌人,千夏的眼睛危险地眯起。
来吧,沙穆。让我们来看看,这场追猎中,谁才是真正的猎人?
紧张的气氛弥漫四周,整个森林陡然变得格外沉静。
除了风吹过树梢的声音,就只有细碎的脚步声,踏过厚重的落叶。
千夏仔细地倾听着敌人的脚步声:
一共有三个人,呈扇型包抄过来。
大眼睛一转,她伸手,取出三支羽箭搭弓,将弦拉到最满,对着自己的斜上方射出去。
羽箭划破空气,发出尖锐的响声,在达到最高处时分成三个方向坠落。
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。
就是现在!
抓准时机,千夏一跃而起,连着几个回旋踢加肘击,凌厉的攻击让三个男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击昏了过去。
OK!搞定了三个!
千夏冲正拿着藤蔓走过来的楚文夜比比大拇指。
将三人牢牢地捆在一起,楚文夜将某种果子的汁液滴入他们的口中。
“这是什么?”千夏边将搜刮到的武器装入自己的背囊边好奇地发问。
“这是毒参茄,它的汁液具有强烈麻醉效果,足够让他们沉睡上三天三夜。”
楚文夜回答。
“只可惜我找不到箭毒木,箭毒木的树脂剧毒无比,见血封喉。”
“见血封喉?”千夏微微一颤,“太毒了点吧。”她又不是杀人狂,可从来没想过要置这些人于死地。
“小夏,你错了。”楚文夜罕见的严肃。
“我们现在可不是参加学校的对抗性游戏,这是场性命攸关的较量。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丢掉性命。所以,你绝对不能够对敌人仁慈。知道吗?”
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第一次见夜这么严肃地和自己说话,千夏扁着嘴巴低下头。
发现自己的失态,楚文夜深吸一口气,摸摸千夏的脑袋。
“好了,知道就好。我们走吧。敌人应该是分小组进行搜索的,得在别的小组发现我们的行踪前甩掉他们。”
“恩!”感觉那个温柔的夜又回来了,千夏开心地抬起头。
“夜,这次换我先来开路吧!”
说着,人已经跑到前面去了。
这个丫头,还是这么性急。
望着她活泼的背影,楚文夜微微一笑,但笑容随即就消失了。
望着沉睡过去的敌人,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无可奈何。
对不起了。
从他们身边越过,他大步追了上去。
为了守护自己最重要的珍宝,即使必须双手沾满血腥,他都绝对不会后悔。
果然不出楚文夜的预料。
在森林里披荩斩棘地行进了几个小时后,他们又与追捕的敌人相遇了。
又是三个人,手里都拿着大猎刀。
笨蛋,发现他们之后不选地方埋伏,反而大咧咧地围上来,真当他们是软柿子啊。
轻敌可是会死得很难看的哦,大叔们!
千夏嘴角一仰,将楚文夜拦在身后。
“夜,在这里等我就好!”
“你要小心。”知道自己在打斗中无法帮到千夏,楚文夜退后几步。
“放心好了。夜,好好看我的表现吧。”
将薄刃长刀交给楚文夜,她抛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,拿着折叠弓迎了上去。
这次,她没有搭箭,而是按下折叠弓上的一个开关,将箭口合拢,两端拉长,抽出锐利的尖角,几秒钟的时间,折叠弓已经变成了一把形状奇特的双刃刀,在阳光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。
楚文夜的视线彷佛已经被限制在千夏的身上,一刻都不曾从她身上挪开。
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,什么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宛若惊鸿,刀光剑影。
清脆而激烈的金属碰撞声传入耳朵,声声惊心。眼前的女孩舞动着双刃刀,在周身划出一片流动的光影,动作流畅象是舞蹈,却又处处透着杀气。
连远站一旁的他都能感觉到她挥动双刃刀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,更不用说与她打斗的男人们了。
不一会儿,三个男人已经毫无招架之力,频频后退。胜负已经很明显。
楚文夜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就在这个时候,身旁的灌木丛中传来细微的声响。
楚文夜转过头去,脸色不由一变——
灌木丛的另一端,两个手拿武器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他奔来。
他们还没靠近就有了动作。
“咻!”,“刷!”
两道黑影带着惊人的气势袭来。
楚文夜心里一惊,猛然一偏头,虽然险险躲过朝自己颈项飞来的十字箭,却已经来不及躲避同样来势汹汹的鞭子。
只听见“刷”的一声。
强劲有力的鞭子划破了衣服,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肩膀上传来。
楚文夜眉头皱起,身体因为疼痛而晃了一下,却没有发出任何呼痛的声音。
“恩?骨头还挺硬的嘛,有点意思。”拿鞭子的男人眉一挑,楚文夜的反应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致。
“这个人交给我。”他偏头对同伴说,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。
“我要一鞭子一鞭子地抽花他那张漂亮的脸,然后再把他撕成碎片。”
“三分钟!”拿十字弓的男人嘴角一扯,淡淡道。
“太慢了,给我一分钟就好。”男人狂妄地笑,手中的鞭子舞动如吐蕊的毒蛇,一步一步逼近楚文夜。
“混蛋!不许你们碰他!”
看到楚文夜陷入险境,千夏心中一急,手上的攻势骤然减弱。趁着这个机会,原本被她逼得狼狈后退的三人反攻上来,三把猎刀分成三路攻向她,每一招都凶狠无比,她一时间竟无法脱身。
“来吧,小子,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我的鞭子大餐。”持鞭的男人恶毒地说着,鞭子疾速朝楚文夜劈去,转眼就在楚文夜的身上留下数道血痕。
鲜血从绽开的衣服中渗出来,楚文夜边躲边退,他眉头紧皱,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,却依旧一声都没有吭,
“瑞,看来你今天没吃午饭哦。”拿着十字弓站在一旁观战的男人说起了风凉话。
“还是换我来吧。”他望着楚文夜,眼睛里有着欣赏和跃跃欲试。
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优雅如贵公子般的少年居然如此坚韧,冷冷注视着他们的眼睛像是夜空的寒星,这种神态强烈激发着他血腥的本能。越是不屈服的猎物,狩猎起来就越令人兴奋。
“不准插手!”面子受挫,用鞭的男人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,用足力气挥出一鞭。
“刷!”
鞭子带着劈空斩风的力道扑来。这样强劲的鞭子,若是被打到,非死即伤。
目光一闪,楚文夜敏捷地转身,躲入一旁几乎齐人高的草丛中。
“笨蛋!就算躲在里面也是没有用的。”
男人拨开草丛追进去。
四周的草叶被鞭子抽碎带起,漫天飞舞,一时间迷住了人的眼睛。
不一会儿,男人停下了挥鞭的动作——
那个犹如月光般的少年静静地站在自己不远处,身体颤动着。在他背后,巨大的藤蔓与树木交缠在一起,封死了道路。
男人愉快地冷笑。
——狩猎结束了!
缓缓举起鞭,正想挥出最后一击,男人突然脸色巨变,鞭子从手中滑落。
痛!
剧烈的疼痛从手腕蔓延至全身,象是被烈火焚烧,又象是有千万只毒蚂蚁在一口一口地啃噬着皮肤。
“该死的!是你干的吧,你做了什么!”受不了那种深入骨髓般又痒又疼的感觉,男人开始疯狂地撕抓着自己的身体,凄厉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。他抽搐着,瞪着眼前的少年,双眼因为愤怒和疼痛而通红。
楚文夜淡淡一笑,些许的血丝沿着嘴角滑下。
“你刚才碰到的草叶叫火树麻,它的毛刺含有蚁酸剧毒,只要一碰到就会让人疼痛无比。”
“如果是这样,为什么你却没有中毒……”男人痛苦地喘息着,突然睁大眼睛,“难道,你……”
他是故意的吗?从一开始,他就已经设计好了陷阱,装出躲避的样子,实际上是故意将他引入这片毒丛。
刚才他的颤抖也并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他在忍耐火树麻的毒所带来的痛苦。
想到这里,男人心中一寒。
多么缜密深沉的心思。看来,他们都低估了这个看起来优雅无害的少年。
但,他唯一不明白的是,如果是为了保命,不会功夫的他大可以折回同伴身边,让那个身手不凡的女孩成为攻击的中心。为什么他却选择了这种危险而两败俱伤的方法?
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年,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中,有什么在燃烧着,那是一种他完全陌生的情绪。
“为什么,你要这么做……?”
男人迷惑地低喃,布满抓痕的身体痛苦地抽搐几下,终于完全静止不动了。
见他静止不动,楚文夜松了一口气,整个人无力地倚向身后的大树,这才感觉身体火辣辣的痛。
虽然一进入火树麻丛,他就将沿路收集到的有解毒作用的药草涂在身体裸露的部位,但也只是稍微减轻了火树麻的毒素而已。火树麻加上鞭伤,蚀心腐骨的灼痛感遍布全身。原本轻巧的长刀拿在手里沉得象有千斤重。
有脚步声从草丛外传来。
楚文夜抬头,只见原本守在草丛外,手拿十字弓的男人,正沿着长鞭扫出的通路走进来。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同伴和安然无恙的楚文夜时,男人先是一楞,然后迅速举起手中的十字弓。
瞬间定输赢!
电光火石间,楚文夜毫不犹豫,用尽全力挥刀砍向身边的藤蔓,巨大的藤蔓被砍断弹起,犹如鞭子扫向来人。
然而对方也毫不含糊。藤蔓扫来的瞬间,他纵身往后,以一个高难度的空翻躲过了这惊险的一袭。并在翻身落地的同时,发出一支锐利的十字箭。
楚文夜勉强用长刀一挡。
“砰”的一声,十字箭将长刀震得脱手而出,他也被震得跌倒在地上。
“臭小子!你竟敢伤了我们的人,这一箭,我要射穿你的心脏。”男人杀气腾腾地望着他,再次举弓。
没有想到这个时候,被他躲过的藤蔓在打到另一棵树上之后又猛地反弹回来。
十字箭射出的同时,男人也惨叫一声,被狠狠扫到半空中,然后重重摔落到地上。
吐出一口血,男人恨恨地望着楚文夜,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败在他的手上。
“我一定要杀了你!”
他艰难地抬起手,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箭。
身体——好累——已经没有力气了——
望着直射向自己的十字箭,楚文夜缓缓闭上眼睛。
许多片段突然在这个时候飞掠过脑海:月光下的初次邂逅,彩虹公园的小飞熊布偶,她的笑容,她的声音……那个象阳光一样明媚的女孩啊,也许她不知道,只有她的笑容才是解除他寂寞的魔法。
真想再看看她的笑容啊。
楚文夜唇边泛起一抹微笑。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,他竟丝毫不感到恐惧,只有深深的遗憾。
——小夏,对不起,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。
“砰!”
危急时刻,一支洁白的羽箭破空而来,强大的力量将十字箭横折成两半。
男人抬眼,只见一旁高大的桫椤树上,一个手持弓箭,气势傲然的少女正愤怒地望着他。
扯过垂在树间的藤蔓荡到男人面前,女孩双目圆睁。
“你敢伤害我的夜!活腻了是吧!”她狠狠道,出手狠辣地给了他一个重拳。男人的脸立刻肿成了猪头,昏了。
“夜!你怎么样?还好吧,快回答我啊!”蹲在楚文夜的面前,千夏紧张地轻摇着他,迭声叫唤着。
摆平那三人之后,她转身找不到他,急忙攀上高处查看,在看到十字箭朝他射去的时候,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。
“我没事,放心。”楚文夜露出微笑,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。
“还说没事,这么多的伤,怎么会没事呢。一定很痛对不对?”千夏心痛地望着楚文夜
身上的伤痕。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象是一把把刀子,狠狠地捅在她心里。
“都是我不好,我真没用,我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软脚虾。居然连最喜欢的夜都保护不了。”越说越难过,她鼻子一酸,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。
“傻丫头,别这样,你已经很勇敢了。刚才要不是你,我才真的危险呢。”忍痛伸出手,温柔地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。她的眼泪滴在他衣服上,象是会烧痛他的心似的。
“好了,我可不喜欢看到哭鼻子的小夏。”
听到这句话,她嘴巴一扁,反而哭得更伤心了。
楚文夜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好吧,真的要哭鼻子的话,等你帮我找来草药包扎完伤口再哭好不好?我的伤口很疼。”
这句话就象是控制水流的水闸一般神奇。哭声立刻停止了。
抽噎着站起身,千夏用力抹了抹脸。
“什么样的药草?”
“吐鲁香树,长在溪流边。割开树皮会流出清香的香膏,具有消炎止血作用。当年二战期间缺医少药,密林中医生常用它来救治伤员,大家叫它战地急救包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这附近就有一条小溪流。”
“好,你再忍耐一下,我们一起去。”将武器收入背囊背到身后,千夏小心翼翼地将楚文夜扶起来。
“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好。”楚文夜凝视着她,声音很低,象是要将她的样貌深刻在心底一般。
“不行,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。”千夏说得斩钉截铁。
经过这件事,她绝对不会再让夜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半步。
望着眼前女孩坚定的神色,楚文夜垂下眼帘,没有坚持。
“好,我们一起走。”
黑夜,无声无息地到来。
点点莹光在森林中流动,象是一双双窥探的眼睛,注视着在黑暗中行进的少女与少年。
千夏挥着长刀,将纠缠在面前的藤蔓与气根一一砍断,清理出一条通道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她的手臂已经挥动得发麻,汗水从脸上滑落,又钻进衣服里。
“小夏,该换我来开路了。”后面的楚文夜赶了上来,想接过她手中的长刀。
千夏躲开。
“你受了伤,不用换班了。”
“没有关系的,敷了药之后我已经感觉好多了。”楚文夜接过她的刀,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微笑,看起来好象真的没事了一样。
“夜,”皱眉打量了他一会,千夏深呼吸,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。
“你真的没事了吗?”
“真的。好了,不要讨论这个了,快走吧。”他举起刀,奋力向眼前的藤蔓砍去。
黑暗中的森林更是危机四伏。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攻击过来的情况下,只有不停地往前走是最安全的。
举起的的刀定格在空中。
千夏架住了他的刀。
“小夏?”
“你知道吗,我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。”千夏望着他,一字一句的说。
“干吗要骗我?你的伤口又裂开了对不对?你明明就很痛,明明就需要休息,为什么还要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?”
“小夏,我……”
“还记得上次,我和飞车党打架,你告戒我说以后不可以这么冲动,不可以让自己陷到危险里。因为这样,会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。那么你有没有想过,你受伤了,我也会很难过,很担心?”
她胸膛一起一伏,眼睛却亮得象是夜空中的星星。
“对不起。”沉默片刻,楚文夜伸手,将她轻轻拥入怀中。
“我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不能再走了,你需要休息,我们休息一晚再继续往前走,好不好?”
被他拥抱着,她的语气缓和下来,轻声说。
“不是我不想休息,但是,如果我们不生篝火就森林中过夜,无法防备危险的野兽和毒虫。可点了篝火又会引来追捕我们的人,这样看起来,还是赶路更安全。”他分析给她听。
“天无绝人之路。总会有办法的,让我想想。”从他怀中抬起头,千夏四处打量着,眼睛一亮。
“有了!”
她拉着楚文夜走到一棵巨大的桫椤树下。
“你不是说过,桫椤树是种很奇特的树,具有令毒虫都不敢接近的本领吗?那我们在桫椤树上过夜,这样就不用害怕危险的野兽毒虫或者追兵来袭了。”
楚文夜打量着眼前犹如巨伞一样的大树。
“主意是很不错,可是,这么高的树,我们怎么爬上去?”
“这个太简单了,包在我身上!”千夏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。
“来,抱紧我!”一手架着楚文夜的肩,一手拿出折叠弓,瞄准树顶最粗壮的枝干。
“咻!”
一条极细的银索从折叠弓中射出,牢牢缠住枝干,接着,银线卷起,将两人缓缓向上拉。
紧挨着坐在树顶。浓密的枝叶交错在身边,脚下是安静的森林,头顶是璀璨的星空。微风在耳边低语,送来树木特有的清新芬芳。
“你看,我们不是上来了吗?恩,这里还真不错呀。”
满意地打量四周,千夏冲楚文夜眨眨眼睛,尖着嗓子爹声爹气道:
“尊敬的客人,欢迎光临树顶旅馆,我是服务生千夏!”
“你呀,坐好,别动来动去的,当心掉下去。”将她小心而宠溺地揽在怀中,楚文夜的笑容温柔一如拂过耳边的风。
“你的折叠弓用途还真多。没想到这么细的丝线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。”望着由几十根细如头发的丝线绞合而成的银索,他忍不住赞叹。
“当然了,这种合金丝线超级强韧,不要说拉我们了,就是拉一头大象都没问题。”,千夏骄傲地道。
“哇,天空中有好多的星星呀。你看,就象你的眼睛一样漂亮。”抬头仰望着布满星子的天空,千夏感叹着伸出手,指向夜空中星星最繁密的区域。
“这里面有北级星吗?那颗是不是?”
“不是。南太平洋地区是看不到北极星的,只有南十字星。”
楚文夜握住千夏的手,朝星空比划着。
“你看,这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南十字星。南十字星指着正南方,我们前进的方向,你可要牢牢记住了。”
“真厉害,夜,你怎么什么都懂啊。”千夏佩服地看着他。
楚文夜只是淡淡一笑。
“在这里,晚上我们可以通过南十字星来判断方向,那么白天呢?”他问她。
“恩,可以看哈斯盟斯的花朵。它的花朵总是指着北方。”千夏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“很好,你已经懂得不少关于森林的知识了嘛。”楚文夜赞许地摸摸她的头发,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些植物。
“这些是我一路上收集的有用的植物。想不想知道它们的用处?”
千夏用力点头。
“那你可要认真记住哦。”他将它们一一放到她手上。
“这株全身紫红如血的植物叫血苋,它的茎叶一经搓揉便有血样汁液溢出,可以用来医治跌打瘀肿。这是扁担藤,储水能力极强,一但砍断它就会有清甜的水流出,象是森林中的天然水壶,旅行家们叫它救命藤。还有,这种花叫依兰香,它可以……”
“停停停,太多了,我记不住啦。”千夏听得头昏,急忙喊停。
“反正你什么都知道啊,到时候问你就好了,干嘛要费脑子去记嘛。”将这些植物又一一放回他的手中,她有些得意又有些无赖地冲他一笑。
“不行。”楚文夜眉头一皱,脱口而出。
“为什么不行?”千夏一楞,疑惑地看着他,不假思索地道:
“你又不会明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了。”
这句话让两个人都震了一震。
推开他,千夏缓缓坐直了身体。
“夜,这就是你要我记这些东西的原因吗?你想要丢下我吗?”她望着他,很轻很轻地问,眼睛里有难以遮掩的哀伤。
“小夏,不是你想象的那样,听我说。”感觉到她的恐惧,他急忙抱住她。
“经过今天一天的交手,对方已经了解了我们的实力。从明天开始,我们遇到的人绝对会比今天更难应付,战斗起来也会更辛苦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,我才希望你多了解一些关于森林的知识。”他苦涩地一笑,“没有战斗力的我只是你的负担。万一出了什么意外,你一定不要管我,自己坚强地走下去。”他深深地凝视她,眼里有着骄傲。
“小夏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,我相信,即使我不在你身边,你也一定能够走出森林,离开这个小岛的。即使没有我,你也能做到……”
他的话没能说完。因为,有一样东西堵住了他的唇。
楚文夜惊讶地睁大眼睛
——嘴唇上一片火热酥麻的感觉。她的吻,就象她的人一样,炙热得让人无法抗拒。
脸上微红,千夏紧紧拥抱着楚文夜,她抱得那么紧,象是一放手他马上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一样。
“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丢掉。如果没有你陪着我,在这个森林里我一天也撑不下去。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这里的,我也不允许,我也不允许你丢下我!”
她抬起头,眼睛有着最激烈的波涛,直视到他的心里。
“你听到没有?我绝—对—不—允—许—!如果你敢做蠢事,那好,我就扔掉我身上所有的武器等着沙穆的人来。我保证我会这么做的!”
小夏!
楚文夜低低叹息,将眼前神情坚决的女孩温柔地拥在胸前。
“不要离开我,夜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我们都要一起面对。答应我。”闭上眼睛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她在最靠近他的心的位置低语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……
一阵风从海的方向吹来,整个森林被动摇着发出沙沙的声响,象是树木们的窃窃私语。它们谈论着这对坐在桫椤树顶的少年与少女。
这是一个让人永生难忘的夜晚。
这一夜,他们相拥着彼此,就象是无法拆离的生死相依。
此刻,在森林的另一端。
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房间照耀如白昼,刚采摘下的夜合欢散发出淡淡的香气。
“人还没有抓到吗?” 修长的手指拾起花枝,俊美如天使的男人一边将夜合欢插入花瓶一边问,声音悦耳如同教堂里的圣歌。
伏在他脚边的部下瑟瑟发抖,头也不敢抬。
“报……报告先生,目前还在追捕中……”
“哦?那么有死伤了吗? ”沙穆整理着花瓶中的花束。
“是,有……派出去的三个小队全部……全部……”一滴冷汗落到地板上,男人嘴张了又张,却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将战况报告出来。
老天,不过是两个人,为什么会让他引以为傲的追猎小组……
“三个小队全部失败了吗?”沙穆的手微微一停顿,“不过两个人而已就把你们伤成这样,是对方太强了,还是你们变弱了呢?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“猎人变成猎物,对猎人来可是莫大的侮辱。你办砸了事情,叫我怎么办呢?"
男人闻声恐惧的抬头起身。
“不,不要,先生,请……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我对您还有用的,求你了……不,啊!”
剧痛在瞬间传来,男人低下头,难以置信地望着深深插入自己胸口的夜合欢,随后颓然倒地。
“失败的人就要接受惩罚。你几时见过我给过人第二次机会?”
走过去,缓缓将那枝夜合欢从男人身上抽出来,望着他惊恐睁大的眼睛,沙穆唇角有着温柔的微笑。
“你应该感激我,比起其他的方式,死亡反而是最仁慈的惩罚了,你说是不是呢?”
他一招手,两个部下立刻走过来,将倒在地板上的男人抬了出去。
“先生。”
房间的门被推开,亚迪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。
“什么事?”
“总部传回消息,‘火焰’的行动让他们快顶不住了。请先生您马上回去。”
“这些小事情不要来烦我,让他们自己解决。”沙穆不在意的挥挥手。
“亚迪,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。你去好好准备一下,明天,我要亲自参加狩猎。”
什么?狩猎?在这个时候?
亚迪一楞,急忙道。
“先生,直升飞机已经准备好了,您还是马上回双桐市吧。森林里的那两个人我会好好处理的。”
这几天来,“火焰”以强悍的姿态连扫了他们好几处重要产业和据点,毁掉他们多桩谈判和生意,大有公开决战之意。双桐市是他们的根基所在,若是被毁,恐怕元气大伤很难恢复。
“亚迪,什么时候你能置疑我的决定了?”沙穆微笑地看着他,眼睛里却有冷冷的光芒闪过。
“属下不敢,”亚迪身体一抖,慌忙低下头。
“我这就去准备。”
走出房间,带上房门。亚迪深深地叹气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先生了。
房间里,沙穆缓缓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夜空。
终于——等到这一天了。
一切都如他所愿,这个由他一手导演的剧本,正顺利地朝他预定的方向演出着。
最后的主角即将登场,然后……
老天!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。
想象着最后的结局,他笑了,笑得既疯狂又骇人,笑到最后,却有眼泪缓缓流下眼角。
——终于——就要结束了。
他喃喃着,转身坐回到沙发上,像个等待落幕的演员,带着知道自己再过不久就可以退场的满足,静静地坐在那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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